九周目（九）

“听说了吗？在应对会议上，就连市长都亲自给利星老总道歉呢！”在汇聚了D市政要及商业大亨的紧急会议上发生的事很快就传播开来，毕竟利星是D市的龙头企业，突然遭受如此巨大的损失对双方来说无疑都是毁灭性的打击。

尽管利星表示愿意自掏腰包赔偿所有死者家属，唯一要求就是政府出资另寻黄金地段重建总部大楼并查清事故真相，可政府不仅答应了利星提出的要求，也愿意主动分担一部分赔偿金，这事也便翻了篇。

当然，只是那些领导轻松了而已。

苦的还是那些基层工作者。

当刘局把调查利星爆炸案的案子也扔给了特侦队时，夏飞终于按捺不住将卷宗狠狠摔在地上，“他娘的！真把我们特侦队当神仙了吗！好不容易死神那边有点眉目了，现在又要我们先放一放尽快破了这起爆炸案！搞笑吗！”

虽说特侦队向来任劳任怨接到什么案就破什么案，可也不代表他们是不用休息的工作机器啊！自从死神案定了限期，天知道他们为了制定研究抓捕死神的计划熬了多少个日夜，现如今突然让他们换个目标，还是个很棘手的大案，就连当惯了好好先生的夏飞也濒临爆发边缘。

“老子找刘局去！”夏飞发完火又捡起卷宗准备找刘局推了，可看看一言不发黑着脸的韩诺坐那儿坐着，转而询问到：“韩队，你怎么看？”

“先专注利星爆炸案吧，最近可能会更辛苦，大家坚持下去。”韩诺接过卷宗一锤定音，将队里弥漫着的不满情绪给压制下去。

“这利星爆炸的时间还真挺巧，正好是抓捕死神的关键时刻，一下子就转移了注意力和工作重点。”为了应对接下来的高强度工作，韩诺特意给队里集体休假一天，夏飞想来想去还是约了苏奕白出来，此刻两个人正面对面坐在咖啡厅里讨论着。

夏飞边说边不时瞥眼周围投来的心动目光，很有自知之明的夏飞想都不用想就知道都是看对面那个精致儒雅的男人，有些羡慕嫉妒恨的咂咂嘴：“苏教授，应该很多人仰慕你吧？有女朋友了吗？像你这么优秀的人肯定另一半也是个特别优秀的人吧！”

“我没有女朋友，但是我有喜欢的人了。”苏奕白慢条斯理地用搅拌棒在咖啡杯内画圈圈，知道夏飞此刻正用八卦眼神盯着自己，嘴角兀自勾起笑，“他是这世界最温暖的光芒，是唯一能照亮我的存在。”

苏奕白那充满文艺气息的话语让夏飞一时间不知如何吐槽，只好将话题再次绕回到死神上，“我总觉得这事太蹊跷了，就好像有人故意搞出来转移目标保护死神一样。”

暗道这夏飞直觉依然敏锐的吓人，苏奕白脸上依旧那副波澜不惊的平淡神情，“不管利星爆炸的原因是什么，只要能导向一个好的结果就行。”

“关于你上次和我说的事…我可以见见他吗？”绕了一大圈夏飞终于说出这次约他出来的重点。

欧阳洛最近总是被梦魇缠绕，前些日子经常到达的灰色空间已经蜕变为白茫雾气缭绕的墓地，一块块墓碑整齐排列着，远远望去如同一个个方块。

欧阳洛想要看清墓碑上的刻字，却碍于雾气无法看清。

不知道自己身在何方的欧阳洛只能漫无目的地在浓雾中穿梭，直至大雾深处传来虚无缥缈的空灵歌声，这才下意识地循着歌声往前奔去。

梦境再次戛然而止，欧阳洛每次都是在迈开步子的同时醒来，仿佛有什么力量在阻拦着他不让他追寻歌声源头似的。

当欧阳洛睁开眼，一直待在墙角的黑色正打算一如往常直接消失，欧阳洛却突然出声道：“韩诺，你在吗？”

死神想要离开的身子顿了顿，有些庆幸天色尚暗，隐匿于墙角的自己很难被发现。甚是不舍的望望坐在床上神情失落的欧阳洛，一言不发的悄悄离开。

“喂？怎么了？”当韩诺那略带沙哑嗓音从电话那头响起，知道自己吵醒他了的欧阳洛内心顿时涌上愧疚：“韩诺…对不起…我是不是吵醒你了？”

“没有。”韩诺很快就否决。

“韩诺…你一直在睡觉吗？”

“嗯。”

“没事，就是想你了。”

“明天我接你，给你带草莓牛奶。”

“嗯好。”

挂了电话以后欧阳洛难以置信地捂住嘴巴瞪大眼睛，眸里写满惊恐与后悔。

“哎哎哎慢点慢点！往左往左！”对于寸土寸金的D市来说，让这么块黄金宝地一直被废墟掩盖自然是说不过去的，再加上没有寻觅到适合建立新总部的地皮，于是两边协商后决定在原址重建。

“老孙，你快看，这里有东西！”正开挖掘机进行清障作业的工人突然喊了句，不知是看见了什么。

“你管它是什么啊赶紧挖，耽误了工期你我都倒霉！”姓孙的工人显然没有把废墟下露出的黑红手提箱当一回事，工人只好继续一铲子挖下去。

“妈妈你看！那边放烟花了！”正在窗户边玩耍的小女生听见爆炸声音跑到床边看着从利星遗址的方向升腾而起红黑不停变换的“The?chain?of?death”字母，喊来自己的妈妈。

D市最高楼阴影遮挡住阳光的地方，黑色身影默默凝视着那个依然停留在半空全市范围皆清晰可见的字母型烟花，暗暗捏紧拳头。

特侦队全员正围坐于会议室探讨案情，所有人的手机不约而同地收到一条视频推送，点开后是那在半空绽放灿烂的字母烟花，发件人是未知。

韩诺神色如常直接将推送关闭继续探讨，欧阳洛则傻傻盯着屏幕仿佛想起什么。苏奕白和夏飞则相视一眼并未做声。

每个人都各怀心事，可谁都不曾开口。

D市监狱内，一直蹲在角落垂着头不知在想些什么的刘蔡抬起头，嘴角扬起近乎痴狂的笑：“终于开始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韩队，清障队那边刚才传来消息，说是发现一根柱子上有奇怪钻孔。这是现场刚传回来的照片。”随着夏飞接电话回来，投影仪上也出现了柱子放大图。

排列整齐的三个钻孔清晰可见，并非装饰用也不可能是虫蛀，是人为的？

“我知道了！”欧阳洛忽然嚷嚷道：“这是炸药孔！嫌疑人就是将炸药填充进柱子里然后远程操控爆炸的！想想也是，如果想让一栋高楼倒塌，只要在支撑楼体的柱子上下功夫不就行了？”

“欧阳洛，我挺佩服你居然能联想到这个是炸药孔的…”换做别人根本就想不到这方面上去，夏飞忍不住吐槽。

“嫌疑人是如何在白天人来人往晚上有保安彻夜巡逻的前提下填充炸药而不被发现这是问题关键点。”韩诺直接顺着欧阳洛的思路继续，“风钻钻孔产生的噪音和废物是绝不可能不被人发现的，如果能解决这一点，我们离破案就更进一步。”

“我比对了近一个月利星总部的影像资料，未发现陌生且携带大件行李的可疑人员。”夏飞扬扬手中U盘，语气里满载无奈。

会议室一时间陷入沉默，面对这再次变成僵局的糟糕事实，所有人的心都沉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