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5章

第395章

2025-09-24作者:纯洁滴小龙

第395章

“啪!”

一个酱油瓶,落在了秦叔心底最深处,碎裂炸开。

四溅出去的黑色液体,又在转瞬间燃起,化作雄浑的烈火,席卷而出,疯狂灼烧着秦叔记忆里的一个个画面。

他拿着锄头站在田野间,四周的水稻在剧烈燃烧。

他拉着装满货物的板车,车上的纸扎品窜起烈焰。

漆黑压抑的夜,原本熄灭的眼眸里,光火重燃,盖过了面前被第二次点起的灯焰,照亮了身边哭泣的阿婷,最后一路延伸去了屋外,将台阶上横剑而坐的主母,轻轻覆盖。

鬼哭狼嚎的深渊两侧崖壁上,有的人脸清晰,那是自己强劲的对手,有的人脸模糊,那是被自己一拳打爆还未来得及细看。

最终,

这场大火,全部燃指向立在深渊深处,重伤濒死中的自己。

那年的自己,失败了,他可以给自己找无数种理由,可依旧无法掩盖自己选择逃跑的事实。

如今的自己,还是失败了,他自己断送过一次主母的期望,同时未能保护好这第二个希望。

不再彷徨,没有迟疑,秦叔手中那最后一条蚣蛟封印,被他缓缓且坚定地从体内抽出。

坝子上,柳大小姐看着穿透自己掌心的剑,已发出不堪重负的悲鸣。

“这是……秦氏观蛟法?”

在柳大小姐的认知里,秦氏观蛟法应当是生生不息、向死而生。

但眼前这位姓秦的,所呈现出的,是一种压抑阴沉、断生求死。

他走上了另一条路,在传统秦家人眼里,这绝对是歧路,甚至沾着点大逆不道。

可对个人而言,反倒是一种另辟蹊径。

前方的路,已经断了,如若不想永远徘徊不前,那总得想办法跳过去,只有过去了,才能有资格去论对错。

在柳玉梅与刘姨眼里,小远是龙王家复兴的未来,在秦叔眼里则多了一层,这孩子,是他的救赎。

被抽出体外的所有命蚣,在此刻集体彻底化蛟,它们没有实体,却又真实存在,张开嘴,发出一阵阵嘶鸣,然后开始在秦力周围穿梭游荡,不时从他身体穿过去。

这是彻底解开封印、更进一步后的,专属于秦力的气门!

他的双眸,除了中间的那点光泽,其余都被黑灰色所覆盖,神情上虽说变化不大,但整个人却散发着浓郁的阴冷死气。

“唔。”

刹那间,柳大小姐只觉得胸口一闷,随即喉咙一甜,但她为了自己那面子,还是硬生生地将这口血给憋了回去。

虽然她自己也很清楚,这么做是有点蠢,可本能还是超过了思维。

但很快,她就惊讶地发现长剑停止了颤抖,本该汹涌冲击之下溃散的大坝,竟忽然变得风轻云淡。

她再次抬眼望去,发现那姓秦的周身所环绕的恶蛟,在帮主人进行交替换气的同时,恶蛟之影本身,也在进行着吐纳。

原本,没有自己苦苦支撑,姓秦的眼下所展现出的可怕气场,哪怕站在那儿什么都不做,也足以将这个“世界”震碎,可现在,他居然在气势上完成了自我循环。

由他所产生的压力,又由他自己化解,他身处于这片“世界”中,却又独立于这“世界”之外。

柳大小姐抽出长剑,无视掌心处的伤口。

她清楚,这里不是现实,也知道,自己现在所受的伤,现实里的自己也会同样承受。

但这种伤,随便敷点药抹点灵汁就好了,绝不会留下什么疤痕的,因为自己还年轻。

她现在终于笃定,这个被自己误认为跑腿小厮的家伙,绝对是秦家货真价实的长老!

应该是那个厚脸皮追求自己的事,闹得太过沸沸扬扬,秦家长老伪装过来考察自己。

柳大小姐蹙眉,她很不喜欢被这样审视考核,仿佛是自己要求着进他秦家的门一样。

而且,以堂堂秦家长老的身份,遮掩气息过来看自己这个小辈女子,真是辱没门风!

所幸,柳氏秘术追溯的只是个人的身体状态以及连带着记忆,并非真正的时间逆转。

要不然光这下子所造成的误会,怕是都可能引起原本会走到一起的佳人,形同陌路。

秦叔不知道主母在想什么,年迈的主母他都经常摸不着头脑,更别提年轻的主母了。

他现在,满脑子、满情绪、满目光,都是将眼前这个“它”,彻底锤烂的强烈渴望。

秦叔举起拳头,明明没动,可他与它之间的距离,却在瞬间拉近。

在旁观者视角里,就像是它主动上前,凑到秦叔的拳头路径下,主动接打。

“砰!”

它唯一能做的,只有尽可能地避开自己的脑袋。

拳头击中了它的胸膛,而后洞穿了过去。

秦叔另一只手抓向它的胳膊。

无数褶皱在二人身边密集出现,每一丝褶皱对于普通人而言,都是难以承受的压力,但此时却无法阻止秦叔的动作。

秦叔成功抓住了它的胳膊,将先前那拳头收回,一边固定着,一边继续挥舞出拳头。

它仰起头,刹那间周遭一切都发生了偏移,这一拳,最终还是落在了它的胸膛处,砸出了第二个洞。

它一直在努力避免脑袋受损,其余部位,倒是随意了。

但秦叔的身体却又主动贴了过来,粗劲的胳膊,绞住其脖颈。

偏移再次发生,秦叔身上也流淌出血雾,四周的恶蛟齐齐咆哮,它没能挣脱。

“轰!”

秦叔将它摔在了地上。

这次,莫说地上的石子了,连半点尘土都没飘散出来,明明二人之间的搏杀,每一记动作都是绝对力量的恐怖对抗,可就是没有丁点的余波外溢。

将其钳制在自己身下后,恶蛟全部缠绕住了它的身体,形成事实上的彻底禁锢。

秦叔举起拳头,对准对方的脑袋。

“给我……崩!”

赵毅将润生的脑袋架在自己腿上,双手手指扒拉开润生的眼皮,催促道:

“快看,快看!”

这种级别的对抗,哪能轻易遇见?偶尔运气极好遇见了,也大概率被顺势扫成了渣,况且,润生还是秦叔的学生。

润生确实是很努力地在看了,他也知道这是个好机会。

可学习这种事,当到达一定高度时,就不是拼努力了。

润生自己都觉得很荒谬,他居然觉得秦叔打得,也就那样。

旁边,陈曦鸢终于将视线从柳大小姐身上挪开,看向那边的战况。

秦叔的战斗方式,让她眼睛大亮,如同又遇到了一位知己!

是嘛,打架就应该是这个样子,不要花里胡哨,就得简单粗暴。

只要你的力量足够强,局面足够占优,那就该先给它捶一通,捶完后再把它摔在地上,对着它的要害继续捶!

奶奶说应该仙气飘飘,爷爷教的那游刃有余,都没有意义,打架的目的是把对手打死,而不是拍戏。

赵毅看了看身下的润生,又看了看旁边的陈曦鸢,他意识到了,似乎只有他才能看出这其中每一缕力道运用的臻至化境,恨不得每一个细节都死死烙印在脑海里,以后整宿整宿地反刍。

但身旁这俩,真就是在纯粹看摔跤。

但赵毅此时并没有什么优越感,因为这俩一个有姓李的规划,另一个有老天爷喂饭。

柳大小姐自是能看懂其中玄奥的,但她嘴角仍旧挂起一抹不屑。

秦家人,真是不管小的老的、强的弱的,一到打架时,都像是一个模版里刻出来似的。

他们,就只认自己的拳头,也只信自己的拳头。

不过,她先前就有察觉,在那位秦家长老彻底撕下封印时,等看到那恶蛟的吐纳行运,终于得到了印证。

那些恶蛟的前身,是命蚣,融合风水气象,得靠柳家人心血去温养培育,居然舍得被植入其体内,还被他化蛟成功。

柳大小姐看向远处,还在屠戮着乌龟群的刘姨。

好啊,家里那些老一辈因外面的传言,对自己反复叮嘱、耳提面命,殊不知,柳家人早就和秦家人私通到一起了。

对此,柳大小姐不仅没生气,反而乐见其成,她一直没接受那脸皮厚的,只是因为她还没弄清楚自己心里的真实感觉,倒不是因为家族间的矛盾与压力,这些东西在她眼里算是个屁,她一向不喜欢那些条条框框。

但在见到这一幕后,即使是她,也不得不承认,在某方面来说,柳家与秦家,还真是修行路上的“天作之合”。

没那需要付出巨大代价,且完全是与自己同命绑定的命蚣搭梯,哪有这位秦家长老当下的如日中天?

柳大小姐:“真不是个东西,人家都拿命对你好了,江湖上居然一点风闻都没有,可见你连个名分都没给人家!”

不过,这种柳氏与秦氏的合修培养,倒是个不错的路径。

等上面那帮老家伙都归天、自己掌管柳家后,倒是可以与秦家那边谋求一下合作,从两家各自挑选一批资质不俗的孩子,主修自家本诀的同时,也尝试去修行一下对方的。

不对,会出问题。

倘若效果只是一般好那也就罢了,要是正好这群孩子里,真有天资卓绝者,且修行效果极好……

“不行,这可能会导致两家门庭传承法理上出现问题。”

远处,已经清理完最大一批龟潮的刘姨,停下身来,回头看向那边的秦叔。

昔日由自己帮他嵌入的封印,受其转化,全部出现了化蛟的趋势,其实自那时起,这封印就已无法起到镇压其实力的效果了,反而成为了不断刺激他气血迸发的推动力。

自己几乎每晚,都要帮他放血清理,他很痛苦,自己也很无奈。

现在好了,这个症结彻底消失,阿力也终于成功迈出了那一步。

可这代价,着实是太大了,大到他们三人,宁愿一切能真的回流,即使是阿力本人,也会毫不犹豫地放弃这次精进,以换取小远还能继续活着。

现如今的他,是能更好地撑起两家门庭的最后体面,可两座没有未来的门庭,继续撑着的意义,又到底在哪里?

老太太现在是正“年轻”,但等此间事了、此劫度过,接下来,老太太肯定不会再忍了。

主母心里有一本账,上面记录着昔日落井下石过的仇家。

但主母眼光毕竟高,只在意那最大最肥的鲨,可那些曾跟着一起踩一脚的杂鱼,无论多小,又怎么能放过呢?

只要是仇人,再小的传承,该灭也是要灭的,宅里别说人了,就是一只鸡刚下的鸡蛋里,也得淬上毒。

刘姨的枕头里,可是有一本厚厚的小账,上面记录着密密麻麻的仇家,没一条大鲨,几乎全是小杂鱼。

主母和阿力懒得计较,甚至懒得看它们一眼,她反正是不怕麻烦。

在小远来到三江叔家里前,刘姨也是会嗑瓜子的,会在闲暇时或者深夜,一边磕着瓜子一边翻着小账,一页一个“呸”。

这时,秦叔瞄准它脑袋的那一拳,其实已经打出去很久了,但迟迟未能落下。

对方眼眸里的红光,正不断变盛。

它没办法了,只能将自己的实力,继续释放出来,压碎这片空间。

等下一次,不信你会一辈子躲在这村子里不出来,不信他们能守护你一辈子,不信这种死你还能再来一次,就算真能再来,我见过了也就见过了,对我不再有用。

秦叔悬在那里的拳头,开始发红,拳头上可怕的温度,使得这一块的视线,产生了剧烈的扭曲折叠。

“嗡!嗡!嗡!”

秦叔咬着牙,每一条恶蛟更是将它们的身躯步步拉紧。

虽然知道自己不可能真的彻底杀死它,但他不甘心,不甘心对方在自己家门口杀了小远后,还能全身而退。

然而,伴随着耳畔传来的一道道“咔嚓咔嚓”,秦叔知道,来不及了。

这片环境,就要碎开了。

“天地格局,顺吾心意!”

一柄剑,飞向了上空,稳稳竖悬。

柳大小姐双手掐印,将这个“世界”进行巩固。

“你若是不隐藏遮掩实力,先前何需这般麻烦?”

大小姐带着埋怨的声音传来。

在她看来,要是早知道秦力这么强,是秦家的长老,她先前压根就不用给自己手掌上穿刺这一剑。

秦力很想解释自己是临时突破,可他脑子到底留有些许清明,知晓不能去主动戳破主母此时的“自我认知”。

不过,秦力心里也隐隐有些疑惑,为何主母这次要追溯得这么年轻?

上次主母呈现出这般年轻,是手痒了许久,想要恣意一把他能理解,可这次,分明是为了给小远复仇,主母为什么不追溯到她实力最强时?

好在,秦叔的疑惑只是稍纵即逝,他本就是刘姨嘴里常称呼的木头,何况这根木头现在还在专注于打架。

即使现在的柳玉梅并不是她一生中的最强,可能成为柳家那一代当之无愧的大小姐,毫无悬念地力压同辈,也足以说明她的优秀。

在她出手后,这个世界,重新稳定了下来。

稳固这一大块区域,比先前只稳固秦力,要简单太多,不用再搞什么绣花针艺术了。

纵使它的气息在快速攀升,可这里仍旧岿然不动。

秦叔的皮肉之间,溢出一缕缕鲜血,这些鲜血是身体扛着重压之下被挤出的,却也不算浪费,因为都被这些恶蛟所吞噬。

这进一步刺激出了恶蛟的凶性,气海运转的速度再度提升。

秦叔张开嘴,发出一声低吼,纯白的牙齿间,布满血丝。

拳头,终于能向下移动了。

这不是秦叔最喜欢的战斗方式,对方就像是一坨烂泥,任自己压制。

他是发挥出了自己应有的实力,可这种状态下,他没办法很好地将势给连贯叠蓄起来,无法将秦家人真正可怕一面展现。

你要是能再强点,能压着我打,就好了!

……

“乖乖乖,奶瓶找到了,在这里,在这里,妈妈给你擦一擦,马上就灌奶给你。”

梨花将村道边石头缝隙里卡着的奶瓶捡起来,拿出帕子细心擦拭。

他们一家三口,本已经离开了,但途中,笨笨忽然声嘶力竭地大哭起来,怎么哄都哄不好的那种。

其实,俩大人对哄孩子,也没什么经验,笨笨自刚出生时就很乖,不用人分心,后来更是彻底交给死倒乳娘照顾。

起初,他们以为孩子是饿了,梨花找奶粉泡,才发现笨笨最喜欢的奶瓶不见了,临时在店里又买了一个,泡好了递给孩子,孩子直接推掉,怎么劝都不喝。

想尝试自己亲自来喂吧,莫说她现在没奶了,就算有奶也早就被孩他爹夜里喝光了。

熊善倒是先冷静了下来,叹了口气,道:

“回去找奶瓶吧。”

梨花向来是听丈夫的,熊善现在,是有点听儿子的。

两大一小,又重新折返回来。

捡回奶瓶后,笨笨停止了哭泣,抱着奶瓶不撒手。

梨花:“我们走吧?”

熊善苦笑道:“走,走去哪里?既然回来了,那就是回来了,没什么好怕的了,死也是咱们一家三口死在一起。”

离开的决定,并不艰难,毕竟那是李少爷亲自下的命令,不能违背;

回来的决断,倒也简单,走了后再折回来,那体现出来的就是忠诚。

作为一名曾点灯行江的草莽,别的或许会缺,但真不缺关键时候的那份果断。

熊善带着妻儿直接去了李三江家,要去,那就去最危险的地方,要死,也得死在能被看得着的地方,死也要留痕。

小心翼翼、谨小慎微,却没遇到什么危险,等走上坝子来到客厅,夫妻俩真被眼前这灵堂以及灵堂前这或站或倒的一众人场面,给惊骇到了。

梨花:“这这这……我们该怎么办?”

熊善:“把包裹里的药材拿出来,帮大人们疗伤,手脚轻一点,别把他们‘吵’醒了。”

……

刘姨的身影,出现在了李维汉家里,无数蛊影飞入,将里面的乌龟撕碎。

她的目光,落在了那处不断有乌龟快速冒出的灶台上,摊开掌心,一只七彩的瓢虫飞出,撑开翅膀,飞入灶中。

“轰!”

这一处地方被毁,相当于大乌龟对这个世界的掌控力度,一下子大幅下滑。

此变化,在另一头双方的角力里,起到了关键作用。

秦叔的拳头终于突破阻滞,砸在了它的脸上。

“砰!”

这一拳不快,落到它脸上时,更像是慢到几乎没有速度,可哪怕只是轻轻蹭到一点,那都是可怕的力量宣泄。

它的脸,凹陷了下去。

这一下,它怒了。

不仅是因为脑袋遭受的这一拳,对它造成了不小损失,更是一种颜面上的被践踏。

刺目的白光,在它与秦叔之间炸亮。

秦叔倒退出去,它则是自原地站起。

原本,它的模样,几乎和李兰一样。

现在,它身上出现了一道道龟壳的条纹,这条纹甚至蔓延到它脸上。

可以说,直到现在,它才拿出了自己自投影而来、进村前被层层削弱之下的,真正实力。

它抬头,凹陷的脸没有复原,但有红色的液体流出,将其动态覆盖填充,而且在这液体之间,更是有一条黑线荡漾,似是眼眸。

柳大小姐:“若是能扼杀掉此时的它,哪怕是身在东海的它,也会遭受重创!”

秦叔的身前一片血肉模糊,但他不仅没慌乱,反而露出了笑意,并急不可耐地再次举起拳头,冲了上来。

它抬起手,向前一甩。

“轰!”

拳与掌的接触,秦叔倒飞了出去,身形在地上一口气滑行出百米。

它的巨大眼球蠕动,察觉到秦叔后退的距离比预想中要远不少,但它此时更多的注意力,在那座屋后。

那个少年的气息,最后就是消失在那片区域。

它抬起脚,既然这个“世界”可以承受自己如今的力量,那对方反倒是帮了自己的忙,让自己得以有机会,再去找到他并将其杀死。

但它的脚还未落地,所谓的缩地成寸也并未来得及展开,那个它今天已经见到不知多少次的拳头,又一次出现在了它的面前。

它再次抬起手,将其拍开。

“轰!”

秦叔身形再次倒退,这次滑行了八十米。

它意识到不对了。

他很强,即使自己实力被层层削弱到现在,刚刚那次交锋时,他会被自己击退,却不会后退到百米。

这次,后退距离还缩短了。

秦叔一直后退到坝子前,才停住了身形,身后坝子上站着的,就是柳大小姐。

“神话里走出来的存在,确实离谱啊。”

秦叔:“只要他第一拳没把我打死,即使它是神话,也得输!”

柳大小姐:“那个厚脸皮的家伙,也说过一样的话。”

它再次打算迈开脚,然后,那个拳头又来了。

挡开,击退,这次,秦叔滑出去了四十米。

它知道,真的出问题了。

秦叔每一次被击退,身上的伤势都会肉眼可见地加剧一层。

但这是秦叔故意放低姿态的结果。

先前,他与它的实力,虽然都在不停地变化,但都是他在前,它在后,一直是他掌握着主动。

这种主动,虽然也能蓄势,但并不够畅快,很多时候都有种身入泥沼的感觉,蓄一段时间后就会断掉。

反倒是它实力拔高,且对自己占据可观优势时,身处于被动方的秦叔,才算是完全找到了感觉。

这势,得找比自己强大的对手来蓄,每一次被击退受创,都是身体上的一种解压,可却能将这势给完整地保留累加。

历代秦家人都崇尚独自走江,就有这一原因在,若是有同伴且同伴实力不俗,反而会影响秦家人自己的发挥,打断节奏。

柳大小姐一直在旁边缝缝补补,却没真的下场,也是因为这个。

姓秦的只要不死,那你就让他继续去单挑,到最后倒下的那个,大概率不姓秦。

大乌龟想去屋后,但它每次有这个动作,都会被秦叔阻拦。

而且,又一次对拳后,它后退了三步,不再像之前三次那般看起来轻松写意。

秦叔这次,后退了二十米。

先前就意识到,自己这次大概是没机会了,但眼下,它算是彻底死心了。

要走了。

自己现在已经成了他的磨刀石,他真可能有机会,斩到自己。

秦叔再次上前,一拳轰出。

“轰!”

这次,秦叔与它,各自后退十米。

它的眼睛快速蠕动,这意味着,对方借着这种方式,已经将目前的实力,暂时拉到了与自己齐平。

它举起手,头顶上方的悬浮着的那把剑,开始震颤。

柳大小姐立刻掐诀,开始维系。

秦叔的拳头,再次出现在它眼前。

它从未想到过,有一天,自己会如此厌恶一只,人类的拳头。

“砰!”

它双臂举起,挡下这一拳,身形后退二十米,秦叔,原地不动。

强弱之势,彻底易型。

秦叔:“大小姐,我需要时间。”

他能赢,而且,不只是赢,只要时间上能够确保。

柳大小姐:

“抱歉,秦长老,除非我和你现在一样老。”

维持这个世界在他们俩战斗时不崩,对她而言难度不算大,可若是有一方执意出手破坏这里,她真的没什么太好办法。

她其实也想不通,这一架的进程里,怎么充斥着一抹不合理,尤其是双方在对这“世界”的维系上,己方的立场变化是根据新的发现与局势,那对方的立场也在不断变化又到底是个什么意思?

李维汉家门口,刘姨在察觉到天空发生的变化后,目露疑惑。

随即,她马上单膝跪下,张开双手,一道道蛊影被她激发而出,快速奔向四方,去捕食那一只只散落在外的小乌龟。

其实,都到这会儿了,是否再继续清理那些漏网之龟,意义已经不大了。

而且她还动用了先前一直压在手里的秘术,这秘术使用时,会让她的意识思维处于极度撕裂状态下,分不清现实与自我。

但她,还是毫不犹豫地这么做了。

柳大小姐看向那边,漫天飞舞的蛊影,不解地皱眉:

“她这又是发的哪门子疯?”

姓秦的已经莫名其妙了,自家这姓柳的居然也神经兮兮。

这俩还真活该是一对,

就是谁当他俩的婆婆妈都得折寿。

……

道场内。

李追远又喝了一口健力宝,发现味道变甜了。

这意味着,这个“世界”逐步脱离了大乌龟的掌控。

但少年很快就看到,前方祭坛上那不断运转变化的木牌,开始不断龟裂,表明这个“世界”正逐步崩裂。

如果是柳奶奶他们打完了,是不会特意破坏这个“世界”的,反而会尽可能地将其完整保留后再离开。

所以,要走的,是那只大乌龟。

少年没有表现出悔恨与惋惜,哪怕他很清楚,这次要是没能将大乌龟的这部分留下来,对自己未来意味着什么。

李追远目光横移,看向那张被摆在道场最中心位置的供桌,上面立着一张字匾,写着:

南通捞尸李。

少年再次低头,喝了口饮料。

这一口下去,少年脸颊上,浮现出两抹红霞。

李追远摇摇头,转动着手里的健力宝罐子,自言自语道:

“少儿不宜饮酒。”

……

“轰!”

秦叔一拳,破开了它双臂防御,再次打中了它的脑袋。

不仅先前填充起来的眼睛被打碎,脑袋边侧也是出现了龟裂。

这意味着,一番鏖战下来,它在这一时期下的血线,终于出现了。

很荒谬,它是为杀人才进的这里,可结果自己居然变成要被“杀”掉的这一方了。

它抬起脚,向下发力一跺。

地面开始凹陷,这个“世界”的缺口被打开。

这一次,柳大小姐没能憋住血,直接喷了出来,双膝前倾,跪在了坝子上。

她很不甘,目光死死地盯着前方:

“本大小姐还是太年轻了,要是能让我老个十年该多好!”

老个十年,对方就没办法如此轻易地破开这里离开;

要是能让自己老上个二十年,她相信自己有信心能困住它,无法永远困住,至少能给够这位秦长老提供足够时间。

下方的凹陷,出现了一片灰色的虚无。

它被打碎的眼球重新溢出,这次,中心部分显得很锋利。

这是警告,亦是宣言。

它,现在希望等自己第二次登岸时,那少年,还会继续躲在这个村里,这帮家伙,还要继续保护着他。

下一次,

它将引动天灾!

然而,就在它身形即将坠下去离开时,下方刚刚被破开的那片虚无,竟一下子长出了一棵棵桃树。

那茂盛的桃花,将这个缺口,瞬间堵得严严实实。

酒香裹挟着桃花香,四处弥漫。

一道慵懒的声音自桃林间响起:

“呵呵,来时直接就闯进门,走时连一个招呼都不打,真是想来就来想走就走啊?

这里可是南通,

此路……难通!”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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